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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晋】嵇康:《难宅无吉凶摄生论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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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秘书处      作者:嵇康           2020-08-03 17:4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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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晋】嵇康:《难宅无吉凶摄生论》

嵇康《难宅无吉凶摄生论》

 

夫神祗遐远,吉凶难明。虽中人自竭,莫得其端,而易以惑道。故夫子寝答于来问,终慎神怪而不言。是以古人显仁于物,藏用于身,知其不可,众所共非,故隐之。彼非所明也。吾无意于庶几,而足下师心陋见,断然不疑。系决如此,足以独断思省,来论旨多不通。谨因来言以生此难。

方推金木,未知所在,莫有食治?世无自理之道,法无独善之术。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,礼乐政刑,经常外事,犹有所疏,况乎幽微者耶?纵欲辨明神微,祛惑起滞,立端以明所由。(缺)断以检其要,乃为(缺)微,若但撮提群愚,(缺二字)蚕种仇而弃之,因谓无阴阳吉凶之理,得无似噎而怨粒稼,溺而责舟楫者耶?

【白话释意】祗离我们遐远,它们所决定的吉凶令人很难弄明白,中等资质的人虽然竭尽心力,也难以全部搞清楚,因而容易发生迷惑。以至孔夫子也不能回答来问的人。而谨慎地不谈论神怪的事情。而你却师心陋见,对于神怪的事情断然不疑,态度又如此坚决,不能不引起我的独断省。由于你所论的主旨多有不通之处,我就根据你的说法提出如下论难。

论曰:百年之宫,不能令殇子寿;孤逆魁冈不能令彭祖夭。又曰:许负之相条侯英布之黥而后王,皆性命也。应曰:此为命有所定,寿有所在。祸不可以智逃,福不可以力致。英布畏痛,卒罹刀锯。亚夫忌馁,终有饿患。万事万物,凡所遭遇,无非相命也。

【白话释意】你的来论说:建成存在长达百年的宫室,并不能因而使短命的儿子长寿,而孤逆魁冈等不吉祥的地方,却不能使长寿的彭祖夭折。又说:汉代著名的相士许负给条侯英布看相,推断他要先受黥刑然后才能封王。所以出现这些情况,都是人的命运。答曰:这就是人的命运和寿算早就决定的,所以如命中有祸,  则其人不能凭借智谋而可逃避,命中无福,则其人不能通过努力而得到。英布原是个怕痛的人,结果却遭到了刀锯。周亚夫最忌吃不饱,最终却被饿死,所以就万事万物所遭遇的吉凶祸福,无非都由命相所早就确定了的。

然唐虞之世,命何同延?长平之卒,命何同短?此吾之所疑也。即如所论,虽慎若曾颜,不得免祸。恶若桀跖,故当昌炽。吉凶素定,不可推移,则古人何言积善之家,必有馀庆?履信思顺,自天佑之?必积善而后福应,信着而后佑来,犹罪之招罚,功之致赏也。苟先积而后受报,事理所得不为。自遇之也。若皆谓之是相,此为决相命于行事,定吉凶于知力,恐非本论之意。此又吾之所疑也。又云:多食不消,必须黄丸。苟命自当生,多食何畏?而服良药?若谓服药是相之所一,宅岂非是一耶?若谓虽命,犹当须药以自济,何知相不须宅以自辅乎?若谓药可论而宅不可说,恐天下或有说之者矣。既曰:寿夭不可求,甚于贵贱;而复曰:善求寿强者,必先知灾疾之所自来,然后可防也。然则寿夭果可求耶?不可求也?既曰:彭祖七百,殇子之夭,皆性命自然;而复曰:不知防疾,致寿去夭。求实于虚,故性命不遂。此为寿夭之来,生于用身,性命之遂,得于善求。然则夭短者何得不谓之愚?寿延者何得不谓之智?苟寿夭成于愚智,则自然之命,不可求之论,奚所措之?凡此数者,亦雅论之矛盾矣。

【白话释意】但我对你的上述说法却很感怀疑,如果说命相决定人的吉凶祸福,则不同的人就应该有不同的的命运。为什么唐虞时候的人个个长命,难道他们的命相都是同一样好的。而战国时期秦军在长平坑埋的四十万赵兵,难道命相都是同样的短寿?如果像你所说的,吉凶既定,不可推移,则虽然象曾子、颜回那样谨慎,也不能免祸,或象夏桀、盗跖那样作恶,亦当昌炽。但是古人为什么又说多作善事的家庭,必定会有吉庆,履信思顺的人,自有老天保佑。这说明只有积善才有后福报应,信用显著然后才有老天的保佑,就象犯罪后才会遭惩罚,立功后才能得奖赏一样。如果是先积善而后受报应,这是事理所得,不算是自遇着。如果都称之谓相此为决,相命于行事,以人的智力来决定自身命运的吉凶,则恐怕又不是你的看法的本意。古人又说:如食多了不消化,必须服食黄丸这种药品。但如你所说的,一切都由命定,则命自当生的人,多食又有什么可怕,而一定要服黄丸呢?如果说服药是相之所一、那么宅难道不是一吗?如果说虽然命自当生,也不需要服药自济,又怎么知道相不需要宅来自辅呢?如果说药可论而宅不可论,则恐怕天下会有人批评它为强词夺理。你既说寿夭是命中注定而不是求来的。又说:善求寿强的人,必定预先知道灾疾将来的情况,然后设法防备,.以避祸长寿。那么寿天果然是能求还是不能求的呢?你既然说:彭祖活到七百岁,殇子却很短命,这都是命运前定的自然表现。却又说:不懂得通过预防疾病的办法来长寿去夭,求实于虚的人,所以性命就不能延长,所以人命的寿夭,生于用身,性命之遂,得予善求。那么,寿命夭短的人为什么不能叫做愚,长寿的人为什么不能叫做智呢?如人命的寿夭成于愚智,则所谓自然之命和寿夭不可求的说法,就没法自圆其说了。以上这几点,都是你的观点自相的矛盾地方,

论曰:专气致柔,少私寡欲,直行情性之所宜,而合养生之正度,求之于怀抱之内而得之矣。又曰:善养生者,和为尽矣。诚哉斯言!匪谓不然,但谓全生不尽此耳。夫危邦不入,所以避乱政之害。重门击柝,所以避狂暴之灾,居必爽垲,所以远风毒之患。凡事之在外能为害者,此未足以尽其数也。安在守一和而可以为尽乎?夫专静寡欲,莫若单豹,行年七十,而有童孺之色,可谓柔和之用矣。而一旦为虎所食,岂非恃内忽外耶?若谓豹相正当给虎,虽智不免,则寡欲何益?而云养生可得?若单豹以未尽善而致灾,则辅生之道,不止于一和。苟和未足保生,则外物之为患者,吾未知其所齐矣。

【白话释意】你又说:凡人专气致柔,少私寡欲,径直去做适宜自己性情的事情,这是合乎养生的方法,则在自己的怀抱之内即可求的长寿了。又说:善养生的人,重视一个和字,这就是全部秘诀了。我也觉得这些话说得不错,不说它不对,但认为人要长寿还不能只做到这一点。一个人不随便进入动乱的地方,为的是避免乱政的伤害。住在深院大宅里要有人打更巡逻,为的是防止在狂暴之徒盗抢所造成的灾殃。居住的地方必须高爽,为的是要远离风毒所带来的病患,这几种意外的事情,并未能包括完人身之外能危害性命的因素,因此,一个人那里能够在和字上下功夫就一定能长寿呢?说到专静寡欲,没有人能比得上单豹,他年已七十却还有童孺一样的颜色,可说得是柔和为用了。但一旦被老虎吃掉,这不是他只恃身内的修养而忽视了预防身外祸患的结果吗?如果说单豹的命运注定要给老虎吞食,虽然他再聪明也不能幸免,那他所实行的寡欲又有什么益处呢?而可以说善于养生则可长寿呢?如单豹那样做法还不能说是尽善以致招来灾殃,可见辅生的道理,并不仅仅在于一个和宇。如果只做到和还不足以保存生命,,则外物能危害生命的,我就不知道有多少了。

论曰:师占成居则有验,使造新则无徵。请问占成居而有验者,为但占墙屋耶?占居者之吉凶也?若占居者而知盛衰,此自占人非占成居也。占成居而知吉凶,此为宅自有善恶,而居者从之。则当吉之人,受灾于凶宅;妖逆无道,获福于吉居尔。为吉凶之致,唯宅而已?更令由人也,新便无徵耶?若吉凶故当由人,则虽成居何得而云有验耶?若此果可占耶?不可占耶?果有宅耶?其无宅也?论曰:宅犹卜筮,可以知吉凶,而不能为吉凶也。应曰:此相似而不同卜者,吉凶无豫,待物而应将来之地也。相宅不问居者之贤愚,唯观已然。有传者,已成之形也。犹观龙颜而知当贵。见纵理而知饿死。然各有由不为中也。今见其同于得吉凶,因谓相宅与卜不异,此犹见琴而谓之箜篌,非但不知琴也。纵如论宅与卜同,但能知而不能为,则吉凶已成,虽知何益?卜与不卜,了无所在;而古人将有为,必曰问之龟筮吉,以定所由差,此岂徒也哉?此复吾之所疑也。武王营周,则云考卜惟王宅是镐京,周公迁邑,乃卜涧瀍,终惟洛食。又曰:卜其宅兆而安厝之,古人修之,于昔如彼;足下非之,于今如此。不知谁定可从?

 【白话释意】你又说:相师占卜旧有的成居则可应验,要他占卜新屋则难看到征兆了。那么,请问占成居而能有应验,是占房屋抑或是占人的吉凶呢?如果是占卜房屋而能知人命的盛衰,这自然是占人而不是占房屋了。如通过占卜房屋而知道人命的吉凶,这就是说房屋本身就有善恶,而居住在房屋的人的命运吉凶就随着房屋而转移,那就会出现命中当吉的人却因住在凶宅而受灾,妖逆无道的人却因住在吉居而获福,则其人所以为吉为凶,完全是由于所住房屋不同所致,而不是由于人命所定了,为什么又会说占卜新屋以有征兆呢?如果人的吉凶是由人的命定的,则即使住在旧有的成居里又怎会有应验呢?如果上面的疑问不能妥善解决,则住屋果然可以占卜人的命运还是不可以占卜呢?是一定要通过占人房屋才能知道人的命运,还是不能占人房屋也可以知道人的命运呢?你又说:可以通过占卜住宅来知道人命的吉凶,但住宅本身却不能造成吉凶。答道:这种说法和上述相似而不同,卜者无预吉凶,待物而应在将来。相宅时不用问居住其中的人是贤是愚,只管观察房屋罢了。但有传的是已成之形,就象看到一个人貌如龙颜就知道一定贵显,面有纵纹就将被饿死一样,其中各有原因,而不为中。现在看到相宅与占卜得出同样的吉凶结论,就说二者没有什么差异就象将琴叫做箜篌一样,说明其人两样东西都不懂得,而不单是不懂得琴。即使相宅与占卜所得的结论相同,也只是能知吉凶而不能造咸吉凶,则吉凶既已前定,虽然知道又有益处,卜与不卜,又有什么区别?但是古人将有作为之前,都要提出问于龟、筮,  卜到吉兆才去着手做事,那岂不是徒劳吗?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。当年武王经营周国时,则说:卜筮表明镐京是王宅;周公准备迁邑时,也卜称:涧瀍惟洛食。古人又说卜其宅兆而安厝之,是古人在从前是这样做的,如今你却这样非难它,那么叫我们听从谁的呢?

论曰:为三公宅,而愚民必不为三公,可知也。或曰:愚民必不得久居公侯宅。然则果无宅也?应曰:不谓吉宅能独成福,但谓君子既有贤才,又卜其居,复顺积德乃享元吉。犹夫良农既怀善艺,又择沃土,复加耘耔,乃有盈仓之报耳。今见愚民不能得福于吉居,便谓宅无善恶,何异睹种田之无十千,而谓田无壤塉耶?良田虽美,而稼不独茂;卜宅虽吉,而功不独成。相须之理诚然,则宅之吉凶未可惑也。今信徵祥则弃人理之所宜;守卜相则绝阴阳之吉凶;持智力则忘天道之所存。此何异识时雨之生物,因垂拱而望嘉谷乎?是故疑怪之论生,偏是之议兴,所托不一,乌能相通?若夫兼而善之者,得无半非冢宅耶。

 【白话释意】你说:住在能出三公那样的住宅里,但却生得很愚蠢,这样的人可知必定不能成三公。又说愚蠢的人必定不会长久地住在三公那样的大官的府邸里,这不就是说住宅的好坏不能影响人的命运吗?回答说:不是说单有吉宅就会带来福气,而是说君子既有贤才,又通过占卜选择住所,复顺积德,才能享受元吉。这就象好的农夫既有耕作技术,又选择肥沃的地土,再加耕耘,才会有丰收盈仓的报答。现在看到愚蠢的人不能因住在吉居而得福,就断言住宅没有善恶,这和看种田的人不能收获十千粮食,就说田地没有肥沃和贫瘠的区别一样荒谬吗?良田虽然肥沃,但庄稼不能只靠这点就能繁茂,占卜的房屋虽然吉祥,但人们也不能单靠这它就得到成功,其中还需要有其他因素的配合作用。可见宅之吉凶来可惑也。现在你只相信征祥却放弃了人理所应作的努力,只守卜相而拒绝了阴日的吉凶,凭借智力却忘记了天道的所在,这又和知道下雨会帮助庄稼生长,从而不去耕作而等待下雨的荒谬行为有什么区别呢?这就是你产生疑怪的偏执的议论的原因。大家的出发点不一样,思想上就很难相通了,一个人能样样都好,则家宅所起的作用最多只是一半而已。

    论曰:时日谴祟,古盛王无之,季王之所好。听此言善矣,顾其不尽然。汤祷桑林,周公秉圭,不知是谴祟非也?吉日惟戊,既伯既祷,不知是时日非也?此皆足下家事,先师所立,而一朝背之,必若汤周未为盛王,幸更详之又当知二贤何如足下耶?论曰:贼方至,以疾走为务;食不消以黄丸为先。子徒知此为贤,于安须臾与求乞胡,而不知制贼,病于无形,事功幽而无跌也。夫救火以水,虽自多于抱薪,而不知曲突之先物矣。况乎天下微事言所不能及,数所不能分,是以古人存而不论。神而明之,遂知来物。故能独观于万化之前,收功于大顺之后。百姓谓之自然,而不知所以然。若此岂常理之所逮耶?今形象着明有数者,犹尚滞之;天地广远,品物多方,智之所知,未若所不知者众也。今执譬谷之术,谓养生已备至理,已尽驰心极观,齐此而还,意所不及,皆谓无之,欲据所见以定古人之所难言,得无似蟪蛄之议冰耶?欲以所识,而之所弃,得无似戎人问布于中国,观麻种而不事耶?吾怯于专断,进不敢定祸福于卜相,退不敢谓家无吉凶也。

【白话释意】你又说:现在的人喜欢谴崇,这在古代却没有这种现象,只在现在的君王才喜好,这些话说来好听,实际却不会对。古代的商汤祈祷桑林,周公秉圭,不知是不是谴崇呢?吉日惟戊,既伯既祷,不知是时日非也。这些都是你家的事情,也是先师所定下的规矩,而一朝违背了,则象汤周那样贤能的人也未必是盛王,希望能更详尽地考虑,就会知道这个贤人还不如你呢。你又说:盗贼来了,就要赶快避开,食多了不消化,就要服食黄丸,你只知道这样做是好的,而不知道制服盗贼和疾病在未起之时,更为有效而无跌失。就象救火的人虽然多过抢薪的人,却不知道除去造成火灾根源曲突。何况天下的小事常为言所不能及,数所不能分,所以古人只好存而不论。只有神明才知道未来,所以能独观于万化之前,收功于大顺之后,而一般百姓则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,这些不是一般的常理码?今天形象著明有数的东西还受滞,那么天地广远,品物多方,以至有智慧的人知道的东西比不上不知道的东西多。所以今实行辟谷之术,就说养生已备至理,已尽驰心极观,除此以外,自己的目光所不及的地方,就说没有别的更好的养生方法,这不是象在夏天即死的蟪蛄谈论冰雪一样荒谬吗?我为人怯于专断,进既不敢以卜相来断定祸福,退也不敢说家宅能不能主人吉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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